六贼:蔡京、王黼、童贯、梁师成、朱勔、李邦彦,在1126年末暨之前先后伏诛,虽然挽回了钦宗的一点威仪,然后有信仰的人心和有秩序的官僚阶层已经没有了根基。越到后来,越是咄咄怪事,君不君,臣不臣,气节尽丧,谄媚偷生。
5.钦宗冤
书中详细描写了钦宗继位的场景。宣和七年十二月二十三,金军兵临城下,徽宗慌急称病,太子被哄骗到大殿,然后被众臣强拉上位。一直生活在宫廷内院的这个年轻人,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迎来了他的帝王生涯,而且必须担负挽救国家命运的重任。
至靖康二年(1127)四月北宋亡,钦宗在位不过一年有余,但他承受的唾沫星子与他的父亲毫无轩轾。人们说他和他的父亲一样优柔寡断,反复无常,没有政治判断力。但是,公正而言,并没有时间给他培养政治经验,大船已漏,掌舵的就成了罪人。这是宿命。
钦宗之失,在于用人和策略失误。他在位仅一年多,就走马灯式地换了二十六名执宰大臣。在汴京局势缓和的情况下,没有及时抓住机会,处理好宋金关系,也没有挑动金内部不同派系斗争的能力,反而附耿南仲、排李纲,专主合议,后期信任的几名大臣也都是怯于公战、勇于私斗,或者头脑僵固愚笨不晓变通的老臣,该战时未战,该议和时未和,该逃时未逃,终至于让自己陷入绝境。若在正常情势,或能守成之主,亡国君王哪有人权?
李纲《梁溪全集》评价钦宗“忧勤恭俭”而“英明不足,不能分辨忠邪”,“为小人所惑,故卒误大事”。印证《汴京之围》钦宗所为,冤,也不冤。
6.宫娥恨
第十六章名为《战争中的女人》,读来尤其滋味难言。
男人之罪女人偿。汴梁的金银无法满足金人欲望,皇亲后妃公主宫女折价所得,竟然抵得上缴黄金数的两倍半还多。正如作者所言,从这个意义上,汴梁城是女人们救下来的。
“幼富贵兮厌绮罗裳,长入宫兮陪奉尊阳。今委顿兮流落异乡,嗟造化兮速死为强。昔居天下兮珠宫贝阙,今日草莽兮事何可说?屈身辱志兮恨何可雪,誓速归泉下兮此愁可绝!”据说这首宫词出自不堪羞辱投水而亡的钦宗朱后之手。北路崎岖,有女无数病故途中,亦有女无数抗暴自戕或被残害,更多女子身如浮萍,辗转于威权的摆布。
作者没有一味歌颂女子的节烈,把她们摆放在冰冷死寂的祠堂神坛。作者列明详细的皇帝后宫报告,开封府将她们登记下来,并非出于怜悯,而是为了核对货物“数量”和“品质”,更好地执行“卖钱”的工作。图表显示了这些正常现实生活里不能拥有完整姓名的女子,在那种诡异的历史情境里反而拥有了“自我”,呈现了鲜明的个体的遭遇。
从列表来看,后来有些女子成为了正妃、次妃和夫人,作者也从文化差异和人类学视角指明,掳掠妇女是游牧民族的习俗,这种习俗事实上也带动了不同地域的文化交流和人类基因重组。但是,这并不是战争和掠夺的借口,更不是女子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借口。